| 訂閱本報 | 瀏覽歷史報區 | | |
【白露】九月八日。白露勿露身,早晚要叮嚀。─白露天氣轉涼,早晚溫差大,勿赤膊露身,容易受風寒。 【秋分】九月廿三日。秋分暝日對分。─秋分這天,日夜等長。 【諺語】紅柿若出頭,羅漢腳仔目屎流。─紅柿上市,已是秋天,天氣轉涼,人易受寒感冒。 |
|
二〇一八年九月二十日發行 | |
專題研究 藤根吉春其人其事(3)─他只是1900年代臺灣的日本水稻的託孤寄命者嗎? |
|
藤根吉春其人其事(3) ─ 他只是1900年代臺灣的日本水稻的託孤寄命者嗎? 奉派出國考察農業一年的藤根吉春,他從印度、爪哇帶回甚麼禮物?掀起一場寧靜革命,改變臺灣的地景地貌,貢獻很多。但又是甚麼原因,使他墜入失望的迷宮,視一切繁華如夢呢?藤根吉春人生重大的轉折點,正要開始,請謝兆樞教授來告訴您。
蟾蜍山 1909年4月15日藤根吉春奉派出國一年,赴印度與爪哇進行熱帶農業的考察。此時帝國領臺已進入第15個年頭,這是經歷「兒玉、後藤時代」(1898-1906) 來到第五任總督佐久間左馬太(1844-1915)執政,混合著後藤新平與佐久間左馬太個人特質與思想的政治氛圍,想必也給了藤根吉春相當多的感慨,畢竟樺山資紀與橋口文藏叔侄的身影已是過往雲煙、城南舊事了。雖然他屢屢謙稱此行是「雲遊」,但是若以帝國大學的慣例,這種出國考察是等同「在外研究員」的資歷,是官府儲備晉升人員的必經之路。那時候,他已經是「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場長第6年的資歷了,若按此慣例,顯然他的更上層樓是指日可待的了。 在這一年的旅次,其實除了他所謂的「雲遊」之外,他是用足了心去做考察的。他一向細膩敏銳的眼光,在熱帶農業的國度裡,他自然能見微知著,睹始知終,常言人所未言;這期間,在報端屢見他的航郵通訊;偶而,也會在雜誌上發表專文,例如: 印度カルカッタ [加爾各答] 所感 (臺灣農事報 第38期 1910.) 這些通訊文稿,總是讓雀躍期待的同仁與門生分享了他的旅行心得,也體會了他格局中的高度與廣度。如果說,這趟「雲遊」後,他真的平步青雲或步步高升,識者無人不額手稱慶,深慶帝國得人,自不必說。他是那種在與不在,都會讓人感覺到他的人,不會忘懷,也不會忽略,就像一座山佇立在每一個有心人的心中。我們可以從那時候出現在報端,署名「館森鴻」寫的一首題為《蟾蜍山偶吟似藤根大人》的詩,略略體會他那種「在涅貴不緇,曖曖內含光」的人格: 同人聯袂度嶙峋 草木青青自絕塵 ▲ 由萬新鐵路 [萬華至新店] 公館站遠望蟾蜍山。 ▲ 放眼迴看天下小,更於何處覓名山。從蟾蜍山上迴看富田町「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詩人「館森鴻」以此景比喻藤根吉春,想必身為場長,尚有何求哉?於願足矣!(http://cpaper-blog.blogspot.tw/2014/06/blog-post_7198.html) 寧靜的地景革命 1910年下半年,藤根吉春結束一年的考察之旅,回到闊別一年的臺灣。在那個還沒有「外來種」、「入侵種」與「檢疫」觀念的年代,他給臺灣帶回來豐富的「等路」(tán-lōo伴手禮) ─滿滿行囊的引種種子。或許這是羈臺15年的他,內心裡很深沉很深沉的遺憾─這片土地上,只見帝國殖民氛圍的大步奮進,地方地景色彩卻少有改變。他這一年引進的植物計有: 威氏鐵莧 Acalypha wilkesiana Muell.-Arg. 這些「外來種」的花草色澤、枝型樹型對於亞熱帶的臺灣而言,確實有增益其所不能的特色,而且它們不像多年以後靜悄悄來到臺灣的小花蔓澤蘭 (Mikania micrantha) [菊科蔓澤蘭屬的多年生藤本植物] 與布袋蓮 (Eichhornia crassipes) [雨久花科布袋蓮屬漂浮性水生植物],最後卻聲勢浩大地破壞生態環境及造成人類經濟損失而成為「入侵種」;藤根吉春引進的外來種在臺灣已經100餘年了,在自然與人文都已完全融入這片土地,像是歸化入籍的「歸化種」,很多人甚至都沒察覺他們是歸化的外來種,所以有人就稱這是臺灣最早一次「寧靜的地景革命」。臺灣地景所增添的幾抹意外的色彩,也顯示了藤根吉春當初在旅次中獨到的眼光。 除此之外,藤根吉春在他自己的專長畜產學上也沒有留白。他有感於臺灣在來豬種軀體小、肉質不良,乃採選英國巴克夏豬(バ-クシャ,Berkshire)與在來豬配種,來增大在來豬的「生態量」並改善肉質;但因巴克夏豬的食量大,地方農民紛紛厭拒飼養,造成配種改良難以普及,藤根吉春見勢難行,建議總督府改由農試場繁殖巴克夏種豬,再由地方廳農會配付給農民,同時改良肉豬的去勢技術,開啟飼養「閹豬」時代的先河。牛種改革則建議以印度康克來其牛(カンクレジ,Kankreji)和信德牛(シンド,Sind)等牛種與在來牛配種改良,他的建議皆獲得府方的採行,逐步奠定日後臺灣近代畜產業發達的基礎。 ▲ 軟枝黃蟬 Allamanda cathartica Linn. ▲ 扇椰子Borassus flabellifer Linn. ▲ 炮仗紅 Pyrostegia venusta (Ker.) Miers. ▲ 英國巴克夏豬(バ-クシャ,Berkshire) ▲ 印度信德牛(シンド,Sind) Huân-huâ lóng sī bang (繁華攏是夢) 藤根吉春回來之後,身為「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場長的他,依舊很敏銳地注意著相關的農業議題,在期刊上也不時會看到他的文字,只是頻率越見減少: 護謨樹栽培の前途 (臺灣農事報 第40期 1910.) 《臺灣農事報》第100期紀念特刊上,藤根吉春這一篇〈農業教育〉大概就是他在臺灣的最後一篇文字;第51期的〈內地米を試作すべし〉[須再試作內地米],則是最讓人心碎的「心聲」─這是他出國考察回來的第二年,姑且不論他是否真的位列官府儲備晉升人員名單中,但他的心境就是在這個時候急轉直下的。文章是這樣開頭的: 「今也米作改良之聲頗高,官民俱共盡力,莫不務赤米之除去、莫不獎勵綠肥之栽培。綠肥之栽培、赤米之除去,雖云必務,然亦不可忘他有改良米種之途也。余輩徵多年之經驗,栽培同化本島風土之內地米,亦其一法,信而無疑焉。…」 「務赤米之除去、獎勵綠肥之栽培」就是在官府甚囂塵上,由長崎常領軍的「在來種改良派」浩浩蕩蕩的事務,對於米質的改良,總是喧嘩得讓人以為「鴻鵠將至」。文章這句話無疑是藤根吉春「內地種導入派」微弱的遺言。如果再南下阿緱廳,去瞧瞧那一大片人力物力投入的「共同苗代」,其繁華榮景才更讓人深深替藤根掬一把同情淚。這一年,橋口文藏已去世8年,日本內地種水稻在臺北廳農會喘息了4年,在竹子湖終於有了讓人眼睛一亮的產量,但還是受到來自官府與對手無情的壓制,「富田町」是讓他迷失猶豫的岔路口—人生又多出來的一條選路竟是「鄉愁」。 帝國領臺16年了,有別於「富田町」試驗場區的寂寞黯淡,看看藤根吉春常常去參拜的「東本願寺臺北別院」正前方的「西門町」—它已從原來的一片墳場,被帝國闢建經營成總督府等行政官署的「後街」,是軍政官員下班後「後街人生」的「遊廓」(ゆうかく),其歌舞昇平的繁華榮景已直追東京的「藝者町」了;至於走一趟「新起町」、「榮町」的入夜時分,也隱約可聽見讓他心頭、眉頭一陣酥麻的「津軽三味線」(つがるじゃみせん);「西門 (町) 市場」道地的家鄉味也已經足夠填滿他客居異鄉的心情。他從來不是個自鳴清高的人,但這些於他確如浮雲,他掉落在這個別人輕易遺忘的時代裡,墜入失望的迷宮,這裡的繁華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比「富田町」更寂靜的荒原,走過那兒連自己在想什麼都會發出回音。 他終於明白了,就是那些回音,逐步轉化成鄉愁特意為他安排的陷阱—沉痾。 ▲ 藤根吉春羈臺時期經常去參拜的「東本願寺臺北別院」是屬於第一代的日式建築。1936年真宗大谷派(東本願寺派)印度教式的第二代新本堂落成,是當時臺灣唯一的印度教風格建築,原來的風格寺廟已不復見。寺廟正面就是「西門町」,它早年在清帝國領臺時期是一片荒涼的墳場。日本領臺後才開始闢建經營成熱鬧繁華的街町。
▲ 「新起町」(左) 是繼「西門町」之後建的;雖然有一點文教區,但座落該區的「美つ屋」、「喜らく」、「菊屋」等比不上「西門町」的「新喜樂」、「日本亭」、「樂大」、「新丸」等的盛大,但只不過是不同階級與層次的軍政官員下班後流連「後街人生」的「遊廓」(ゆうかく);至於「榮町通」(右) 更接近軍方單位,其繁華又是另一種景象。
▲ 「西門(町)市場」俗稱「八角堂」[現在的三級古蹟紅樓] 是當時的日本人必去的公營菜市場,它提供道地的家鄉味足夠填滿他們這些殖民者客居異鄉的心情。 謝兆樞/臺灣大學農藝學系/磯永吉小屋團隊/臺灣北部蓬萊米走廊推動聯盟 [待續] 躊躇滿志的藤根吉春,出國一年後,為臺灣的地景地貌掀起一場寧靜革命,至今依然令人稱道;但其後米種改良的挫折,使他掉落在被人遺忘的時代裡;接著又有一個激起他返鄉的陷阱—沉痾,正在等著他。這沉痾會是什麼,對他的前途有何影響?下期揭曉。 |
|
溫故1906-1929年 (2) —長崎常只是一個「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的人嗎? 接續上一期(25期),日治時期領導「在來種改良」派的長崎常,在本期的敘述中,將會告訴你如何去除混雜的紅米?如何用「人海戰術」消滅稻作的害蟲?還有日治時期各地農業倉庫興建的用意是甚麼?這位一生致力於臺灣米種改良的恩人,不可思議的是人生最後的10年,竟然從人間蒸發,沒有半點訊息。請聽謝兆樞教授為您說故事。
メンデリズム (孟德爾學說) 1911年長崎常在《臺灣農事報》第60期又發表了一篇論文:〈メンデリズムの遡源〉。這篇論文對長崎常個人、對已發行了60期的《臺灣農事報》、以及對那個時代啟蒙中的臺灣農業,都無異是「鳳銜金榜出門來,平地一聲雷。」格局確實破表。雖說日本明治維新,使勁要脫亞入歐,當時的學界以能使用德文是一種「時尚」,然而看懂德文是一回事,看懂用德文寫的這篇論文—〈Gregor Mendel: Versuche über Pflanzenhybriden. Verhandlungen des Naturforschenden Vereines in Brünn. Bd. IV. 1866. S. 3–47.〉,則又是另一回事。而且這篇論文曾經被埋沒了34年,在1900年才分別由三位歐洲科學家:Hugo de Vries, Carl Correns, 以及 Erich von Tschermak,獨立再發現而將學說公諸於世;才不過10年,生物學相關領域的人,都還不見得重視這個學說,農業經濟學背景的長崎常卻已經熟讀原文,心領神會其中精隨,而為文追溯學說之根源,這才是重點。 「メンデリズム」就是「孟德爾學說」(Mendelism)。這是奧地利神父孟德爾 (Gregor Mendel) (1822-1884) 在1856年至1863年間,在修道院花圃,種植了5000多株具有七個獨立性狀的豌豆 (Pisum sativum),並進行了簡單雜交試驗,紀錄了第一子代 (F1) 與第二子代 (F2) 的結果。他建立了「遺傳單位」(heredity units) 的觀念,他稱之為「因子」(factors) —每個簡單的性狀由一種「因子」的兩種形式決定,「因子」形式獨立並不混合,取決其表現強度。因此在第一子代形成配子時,因子的兩種形式分離;配子結合時,完全隨機重新分配組合。這也就是「孟德爾學說」的主要內容:「顯性律」 (Law of dominance) 、「分離律」 (Law of segregation) 、「獨立分配律」 (Law of independent assortment) 。孟德爾做了這個很先進的試驗,但他終究只是一個修道院的神職人員,他沒有最基本的統計學分析的訓練背景,因此在整理、歸納這些寶貴的發現,只能使用很繁複的文字來闡述這些現象。他所發表的論文:〈Versuche über Pflanzenhybriden.〉篇幅浩瀚,反覆敘述,讀來不見輕鬆。 長崎常在他的〈メンデリズムの遡源〉一文中,用高株與矮株作為例子,以「優性」與「劣性」說明「因子」的兩種形式;用「固定」與「不固定」說明第一子代「因子」重新分配組合時,在第二子代的「純質接合」(homozygous) 與「異質接合」(heterozygous) 的狀態— 25%「固定優性」: 50%「不固定優性」: 25%「固定劣性」。他很清楚地詮釋了這個才被發現的學說,也顯見他是真的讀懂了這篇德文原著,掌握了該學說的精隨不在話下。 長崎常這個時候,在《臺灣農事報》第60期發表這篇論文的原意已不可考,但從歷史史實觀之,他絕對不是在標新立異或附庸風雅。因為在這個時間點,他所領導的「在來稻改良」派,正在鳳山廳農會與阿緱廳農會進行大場面的共同苗代、鹽水選種、正條密植等之餘,他們也正致力於臺灣本地在來米中混雜紅米的去除。配合警察的力量,舉凡要進入共同苗代的限定品種,都必須使用地方農事試驗單位與農會鑑定過,在特定篤農家繁殖兩代後的「原種」;此舉固然須借助警察力量來平息怨聲載道,但是背後的故事,正是他們對「メンデリズム」的信仰;紅米是顯性,用長崎常的說法,在第二子代會有7割5分 (75%) 的紅米,2割5分 (25%) 的白米,因此在嚴格監督下去除了紅米,再繁殖兩代,就可保證是白米原種,但是每季其他品種的紅米仍需大肆清除,以免花粉再度汙染。紅米的去除,果然是當年最亮眼的政績。如果是這樣,你說長崎常怎麼不會因著「メンデリズム」,而對那個長得很像日本內地種水稻的在來種「短廣花螺」(Té-kòng-hoe-lê),寄予無限的想像呢? 只不過,這次他真的錯了。8年後,磯永吉才會告訴他。
▲ 1911年長崎常在《臺灣農事報》第60期又發表了一篇論文:〈メンデリズムの遡源〉。
▲ 長崎常用高株與矮株作為例子,以「優性」與「劣性」說明「因子」的兩種形式;用「固定」與「不固定」說明第一子代「因子」重新分配組合時,在第二子代的「純質接合」(homozygous) 與「異質接合」(heterozygous) 的狀態— 25%「固定優性」: 50%「不固定優性」: 25%「固定劣性」。 建立害蟲巡視員制度 1897年日本各主要農業生產區的農事試驗場,大都已陸續建置完成;透過農事試驗場的專職農事指導員制度,逐漸把新的農耕技術與概念,引介到農家的生產單位。而且這種優異的制度,更往以農村為基層單位延伸,農作物的生產欣欣向榮。此其中,最為人所常稱道的就是「西南型農村」—愛媛縣溫泉郡余土村。余土村位於重信川流域的松山平原的中央,是一個專門種水稻的農村。它之所以引人注目,就是設置農事試驗場,建立指導員制度,與篤農家結合成為「自治農村」,透過農事改良的「農事研究會」、「農事講習班」等的農民教育,徹底解決日本傳統農業「淺耕、排水不良、少肥」的基本問題,使得余土村的稻作生產成績,年年攀升,及至日俄戰爭 (1904-1905) 前後,因應稻米的增產,更成為全國搶著學習的典範。 長崎常對這個典範絲毫不陌生,余土村名聲的風起雲湧,他還在日本。等到他1911年在恆春客舍 (「恆春の客舍に於て」) 寫下萬言〈臺灣農業論〉一文中的重心章節—「臺灣農業改良の主なる衝き手は」與「臺灣農業者に安心を與ふるてもが必要である」,他怎麼可能不會夢想在阿緱廳與鳳山廳的農村建立起像這樣的制度? 那時候危害臺灣稻作最嚴重的是:稻熱病與螟蟲。螟蟲有一種稱為「一点大螟蛾」 (イッテンオオメイガ) [三化螟,學名:Scirpophaga incertulas Walker。英名:yellow rice borer, yellow stem borer],另一種是「二化螟」。「一点大螟蛾」成蟲產卵塊於葉尖近處,呈半橢圓形,上覆成蟲淡黃色之尾毛。剛孵化之幼蟲大部分由上部葉鞘間或稻莖上方之第一節蛀入莖內,然後向下蛀食,造成捲心,枯心或白穗。幼蟲遷移別株時,將稻葉嚙成筒狀穿入其內,而隨水流移動。這種蟲在臺灣一年發生代數為北、中、南部各為4、5、6代,以最後一世代之幼蟲在水稻遺株基部越冬。1961年以前是臺灣最重要之水稻害蟲,其後由於灌溉系統改善,水稻提早移植發生量顯著減少,現在已成為局部性之輕微害蟲。 長崎常當時就是在阿緱廳與鳳山廳的農村建立起「害蟲巡視員制度」,一經發現在水稻葉尖處有卵塊,立即啟動「人海戰術」,動員農家大小,下田收集卵塊,統一銷毀,以防孵化。照片中,就是阿緱廳麟洛地區在田間收集「一点大螟蛾」卵塊的浩瀚場面;如果巡視員發現田間已有白穗或枯心、捲心,這意味已有卵塊孵化潛入莖內,則必須拔除白穗以防更嚴重的幼蟲轉移與越冬。楊遜謙老先生的《稻香》一書中,就有一段兒時的回憶,描述日治時期,上級命令小學生到水田拔除白穗的情景。有時候,農政人員也會用「糖含仔」(thn̂g-kâm-á) [「金含」(kim-kâm)] 作為獎勵,鼓舞小學生努力拔取白穗做為競賽,以防災情繼續惡化。
▲ 1911年阿緱廳麟洛地區在田間收集「一点大螟蛾」卵塊的浩瀚場面 。 農業倉庫 1921年1月,長崎常在第170期《臺灣農事報》發表了一篇論文:〈臺湾に於ける単位面積産米増殖論〉,預測經過了20餘年的耕作技術的引進與改良,在不久的將來,水稻單位面積會有可觀的增產。因此,為糧食安全與食米價格穩定計,各地農會應未雨綢繆,建立公糧倉庫,配置先進的乾燥設備,使倉庫的貯藏功能完善。在那時候的臺灣農家,普遍都還處在「無通生食,哪有通曝乾」 (Bô thang tshinn tsia̍h, ná ū thang pha̍k-kuann.) [比喻數量不夠,不可能有多餘的留下來] 的窘境,很多農家稻穀收割乾燥後,甚至都還得偷偷將稻穀裝入「一升瓶」(一升びん) [日本清酒一公升裝的酒瓶],藏匿起來躲避繳交公糧。長崎常的遠見,在那時空背景確實讓人似有不切實際的感覺。 其實,這個構想並不是長崎常的創見,而是一個比他晚15屆、也是專攻「農業經濟學」、札幌農学校畢業的小學弟的論文:《農業倉庫論》。這個小學弟就是色部米作 (1882-1942),色部米作1906年札幌農学校畢業後,也立即來到臺灣發展,歷任臺南廳、嘉義廳、殖產局農務課長「事務取扱」[高階兼代低階] 糖務課、特產課、大南庄、后里庄、東部蔗苗養成所長。是臺灣早期糖業發展的靈魂人物。也是在1929年跟長崎常同時辭官,可見兩人「英雄所見略同」;辭官後,離開公務系統,轉任塞班島 (サイパン 彩帆) 的「南洋興発株式会社」専務取締役 [とりしまりやく 常務董事]。 色部米作論文的「農業倉庫」定位在「農產品品質的改善、市場供需狀況調控為目的之共同貯藏機關」(農産物の品質改善・市況調整のための共同的貯蔵機関),尤其是以臺灣生產的稻米、茶葉及糖為例子的「殖民地-宗主國」供需關係,給了長崎常極為深刻的影響。他在那個不是很適切的時間點,提出他的「遠見」,在社會普遍的冷淡回應是可以想見的。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平澤龜一郎 (1890-1986) 在大稻埕建立的糧倉。約略在10餘年後,全臺各州 [那時改廳為州] 的農會才體會到長崎常當年的「遠見」,紛紛開始籌建糧倉,鼎鼎大名的有北投穀倉、二結穀倉等,那時長崎常已經疲憊地回到日本福岡縣小倉故鄉。
▲ 二結穀倉建於1930年代,目前還保留得相當完整。
▲ 色部米作 (1882-1942)。
▲ 北投穀倉。 最後10年留白人生 回顧長崎常羈臺的24年,這個回顧是很令人感傷。 或許,1929年3月4日,長崎常在基隆港登上「蓬萊丸」 (ほうらい丸) 輪時,他已經心裡有數—或許他自覺「時不我與」,或許有「為情勢所逼」的尷尬,但應該沒想到後續的人生所遭受的考評會是如此決絕。 他確實是能言擅辯,當他帶領「在來種改良派」以千軍萬馬之勢,橫掃鳳山廳與阿緱廳農會所轄產地,他也是很認真地引進新技術、新思維,一心想為帝國領地的食米政策,盡一份為官之道。在「內地種改良派」還不成氣候的時候,他也確實駕凌其上,形成明顯的壓制。他在那個需糧孔急的年代,曾經走在時代的最前端,他是引領過歷史風騷的人物。只不過是,在「餵養飢餓」毫無選擇的餘地當下,以應急的使命,衝一個極具可能性的機會,到後來蓬來米盛世到來,他卻是被推到錯誤的一邊,這是鐵鑄的事實。 他回到日本福岡縣小倉故鄉,好像從此人間蒸發,沒有半點訊息,關於他辭官後的生活,是悠閒養老?是漫步阡陌縱橫?竟沒有人會想為這位「一生を臺灣に捧げた 米種改良の恩人」[一生致力於臺灣 米種改良的恩人],寫點最近報導。沒錯,歷史總是為成功的人所寫的,如果再加上一點「造神」,那麼長崎常是會落個千夫所指的失敗者。雖然,磯永吉在他日後的各種著作中,對於當年領銜對立兩派的藤根吉春與長崎常,在各自不同的崗位上的「奮鬪熱意を傾注されたこと」及「寢食を忘れての奮鬪」,他是從不吝於給予如此高度的肯定的,兩位前輩只不過是生不逢時、不逢地,肩負錯誤的專長目標任務,實在是非戰之罪也,他又何須苛責? 這樣過了10年,1939年6月的「臺灣系統農會雜誌」—《臺灣農會報》第一卷第六期的最後很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刊出一則跨頁菊8開的報導—〈長崎常氏を悼む〉,悼文最後的「氏の經歷に就て」[故人生平事略],竟然也到1920年而後止。嗚呼!長崎常沒有「一失足」,卻仍「成千古恨」,歷史就是這樣的無情。 其實,我們親自走一趟1939這一年臺灣的水稻田:第一期作蓬萊稻,29個品種,種植面積167,399.94甲。其中,臺中65號佔85.55%;在來稻,78個品種,種植面積107,154.80甲。其中,白米粉12.57%、下腳柳州2.37%。第二期作蓬萊稻,25個品種,種植面積143,321.48甲。其中,臺中65號84.87%;在來稻,109個品種,種植面積148,015.35甲。其中,菁菓占16.22%、白殼9.27%。長崎常努力一生的在來稻沒有不堪,他的最後10年人生,又何致留白?
▲ 1939年6月的「臺灣系統農會雜誌」—《臺灣農會報》第一卷第六期的最後很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刊出一則跨頁菊8開的報導—〈長崎常氏を悼む〉,悼文最後的「氏の經歷に就て」[故人生平事略],竟然也到1920年 (大正9年) 而後止。 [待續] 謝兆樞/臺灣大學農藝學系/磯永吉小屋團隊/臺灣北部蓬萊米走廊推動聯盟 |
|
賴光隆教授米壽慶 賴光隆教授是臺大農藝學系的指標,明年(2019年)8月將是他88歲的米壽生日,本學會邀請了他的昔日門生與往昔的同事撰寫一些跟他相處的生活點滴,來為他老人家祝壽。 他是系上的畢業生第一位出任農藝學系的系主任,在1972年上任之後,勠力提升農藝學系的研究能量,延攬新教師,創設精密溫室-人工氣候室,更參與了農藝新館的設計規劃,將新館規劃成促進師生互動的良好空間。農藝系今天的格局,主要是來自於賴教授的擘劃。 本學會在9月20日的《米報》第26期起,將陸續刊出回憶的短文,藉此向這位前輩老師致敬。也竭誠邀請您來加入撰寫溫馨的回憶短文,跟大家分享當年您跟賴老師之的一段美好情誼。 磯永吉學會秘書長 彭雲明
回憶文集(1) 研究生涯的啟蒙老師:賴光隆教授 蔡養正教授追隨賴光隆教授多年,在長久的共事下,領略到賴老師治學態度的認真,系務推動的努力,栽培後進的用心,解決問題的園融以及對農藝界的貢獻等等。一一陳述,同時祝福老師。 結緣 說來也是緣分,我在大三那年(1969年)暑假,有感於畢業在即,除課程外,非多學一些額外農藝技能不可,經賴老師同意進入賴老師研究室,開始學習作物組織培養基礎入門,此為日後研究結緣的楔子。大學畢業服役結束後進入研究所碩士班,終於在1972年正式成為賴老師指導的碩士生,從此奠立了研究生涯的肇始。長達十餘年在賴老師研究室共事下,也因此深深領略並見證賴老師做學問的態度及風範。 致力於系務發展 1972年正逢賴老師執掌農藝系主任及所長每天忙於教學,研究及系務。特別是有感於系內教授陣容不夠堅強,賴老師用盡心思到國外網羅聘請卓越系友回國任教或擔任客座教授,大大提升系的研究與教學水準,也奠定日後農藝系更堅強的師資陣容,讓優秀的畢業生願意到農藝研究所繼續深造。自此農藝系在教學與研究上跨出一大步,功不可沒。 栽培與提攜後進 民國57年(1968年),賴老師自日本東京大學榮獲博士學位後,毅然回國進入臺大農藝系擔任教職,至86年(1997)屆齡榮退。在30年左右期間除教授農藝系重要核心課程外並指導研究所碩、博士生完成學位,且均有優異的成就,例如侯清利博士(嘉大教授退休)、蔡新聲博士(農試所退休,現任朝陽科技大學講座教授)、張新雄博士(國科會駐外科學組組長退休)、劉麗飛博士(臺大農藝系教授退休,現為臺大農藝系名譽教授)、成游貴博士(畜產試驗所退休)、蔡養正博士(臺大農藝系教授退休,現為臺大農藝系名譽教授)、戴國興博士(屏科大教授退休)、廖麗貞博士(高雄師範大學生技系教授)、吳璀谷博士(加特福生技公司副總經理)、楊金昌博士(美國高級研究員)。此外尚有:呂宗佳、蔡養正、劉麗飛、李承榆、陳玄、陳淑燕、王長瑩、林勝才、陳烈夫、洪信慧、廖麗貞、陳彥雄、李超運、吳璀谷、趙先平、黃怡君、楊金昌、劉嘉佩、陳怡樺、張芳銘等多位碩士生,均在賴老師指導下完成學位,職場工作上表現極為優異。該等授業學生能有如此優異表現,完全要歸功於賴老師的引導與教導,讓我們在此同聲向賴老師大聲說出“謝謝賴老師花費心血的提攜”。值得一提的是,在賴老師極力的提拔下劉麗飛教授與我才能進入臺大農藝系擔任教職,深深的影響了我們的一生以及我們的家庭。 回想與賴老師共事的那段歲月,雖然忙碌但也學到了許多寶貴的經驗,對自己日後的教學研究及協調能力均有極重要的影響。賴老師除教學指導研究生外,並年年執行國科會、農委會研究計畫,均獲致相當具體的成果。真可謂桃李滿天下,著作等身,不愧為大師級老師,榮退後經校方聘為終身名譽教授,真是實至名歸。 創立人工氣候室 除上述重要教學研究外,值得佩服與稱道的是尚有如下的貢獻,賴老師回國後曾參與人工氣候室的設立及管理上的督導,該項設備對於國內氣候環境的研究極為重要,經申請利用該項設備研究後發表的論文不計其數;同時亦曾兼任臺大農業試驗場副場長,襄助院長(兼場長)掌理農試場的管理與運作,對支援農學院(當時尚未改為生農學院)的教學與研究,作出極大的貢獻。其他在校內的服務極多,無法一一敘述,茲略之。 貢獻農藝於社會 賴老師在臺大重要的工作已如上述,而對於校外的服務亦無法細數,僅就本人所知列舉如下述,多年來擔任國科會、農委會計畫的審查委員,並受聘為農林廳、臺灣糖業研究所等評議委員,榮任中華農藝學會(現已改名為臺灣農藝學會)會長,特別是曾受聘擔任菲律賓農業諮詢顧問。目前仍經常被邀請為磯永吉學會活動時特別演講教授,講述有關磯永吉博士事蹟及蓬萊稻育成的歷史過程,為傳承後世作出極大貢獻。 結語 由於賴老師的大師風範不但表現在教學、研究與農業的卓越成就上,而對自身兒女的栽培成果也是相當不同凡響,目前女兒、女婿甚至孫輩亦有相當成就,實在是我們這群受業學生的最佳表率與學術界的典範。 茲因磯永吉學會邀稿撰寫有關授業學生與老師的互動關係,特僅就記憶所及重點描述,疏漏難免,尚望恩師見諒。回想在臺大農藝系自大學部學生、研究所碩士、博士生,一直到擔任教職及其後出國研究,可以說在受業學生中與賴老師相處的時間最長,受恩師的教導也最殷切,這一路走來在在均能感受賴老師在教學、學術研究的態度,解決問題的圓融以及校外服務花費的心血,與工作的認真。細數歲月走過的刻畫軌跡,格外顯示賴老師ㄧ生的非凡璀璨,也是後學者的一大亮點。希望藉此典範促使農業發揚光大,實現賴老師衷心的一生職志,此時此刻願與所有受業同學們一起恭祝恩師及師母身體康泰,天天開心。
照片說明:
蔡養正 / 臺大農藝系名譽教授 2014.07.02 彭雲明註: 蔡養正先生在臺灣大學完成三階段(學士、碩士、博士)之學業,與賴光隆教授在臺大農藝學系相處的時間是所有弟子中最長的一位。他是賴教授1968年在臺大任教後所指導的前幾位博士生,接受多方面的磨鍊。當代臺大博士班的修業年限都相對較長,除了協助執行指導教授的研究計畫之外,而且還需要扮演老師的左右手,照顧門下的碩士生及大學部的專攻生。身兼數職,責任不輕。在他的回憶裡主要是老師的敬業態度。 當年的兩件大事,一是人工氣候室的設立,這是在賴教授的規劃下成立,並且由他本人負責其營運。另一則是在賴教授擔任系主任的時候,系上多位教師陸續退休,如何招聘新教師成了系主任重要的工作。在其卸任時,農藝系已經煥然一新,成了朝氣蓬勃的學系。
我與賴光隆老師 張芳銘先生筆下的賴光隆教授,在教學上重視創造思考的啟發,在日常生活上待學生如家人。尤其感人是賴老師在學生畢業10年後,仍然不忘當年約定要拜訪張府的故事,這是描寫賴老師仁慈親和的一面。 師生的緣分 第一次和賴老師接觸是在大四上學期,當時必修課程較少,因此想選修一些通識課程(營養學分),課表的「植物與糧食」(Plants and Food Production)映入眼簾,吸引我的目光。查看上課時間及地點後,準時到教室就座。助理將教材及投影機放到講臺及預設位置,然後一位身材中等,行動穩重,帶著圓眼鏡的和藹慈祥爺爺(長者),開始向學生們講授課程大綱、目標及要求。本來心想這是通識課,隨便聽聽就好,但兩個小時的課堂裡,引經據典、旁徵博引之下,充分展現出紮實淵博的學識,相信當時上課的同學都會感到收穫豐碩。自此開啟了日後我成為賴老師研究生的緣分。 創造思考的啟發 碩士班生活緊湊而忙碌,除平常日須上課進修外,研究室試驗進度亦須按時向老師報告,研究室各項基礎試驗訓練及實驗器材使用,當時均由研究室博士班學生楊金昌學長指導,至於試驗研究題目及方向則由老師掌握,老師的指導重視「教學過程」,希望透過學習過程讓學生創造思考從中獲得個人啟發。記得碩士畢業那年,農藝學會年會在中興大學舉行,老師囑咐我不須參加,專心將試驗田區調查數據整理完畢。年會之後老師找我討論並檢視已整理的數據,結束之後好像有意考驗似的跟我說,「一個月後口試」,論文方向以「人類利用」作為重心,希望盡快完成論文撰擬;聽完當下非常心慌,因為前言及前人研究均尚未完成,好在平常相關論文及研究資料已蒐集齊全,從此每天生活在研究室,一天當兩天用,盡力閱讀、分析、整合論文的撰擬及登打,終於在口試前5天完成論文撰述,後來也順利完成口試,而且是同屆同學中最早取得畢業資格者。 待學生如家人 老師及師母待學生就像家人般,無論學生時或畢業多年回校拜訪都有這樣感受,總是在話家常的同時,順便關懷我及身邊重要親人現況,讓學生感受到老師的溫暖。老師自稱為「在田埂想事情的博士」,喜歡到田間實際觀察啟發各種研究,以結合理論與實際的需求。記得學生時代,老師知道我來自南部農村,就表示有興趣想到我家拜訪參觀,當時心裡只覺得老師只是一時興起,並沒有特別把它放在心上;然而在畢業10年後的某天晚上,老師來電告知正下榻在他女兒家中,隔天假日可順道到我家拜訪,我欣然表示歡迎。隔日老師、師母偕同女兒及外孫一道來訪,除參觀我家周圍環境及芒果園外,亦與父母及家人閒話家常,聊聊農作生產經營情形、農產品運輸過程及其他日常生活狀況。期間老師感覺家母走路姿勢走樣(家母長年事農,膝關節疼痛已有數年,期間雖曾嘗試相關醫療,惟仍無法解決),試探性詢問家母後,表示他女婿為嘉義某醫院膝關節中心主任,可協助治療,經過2次開刀及復健,家母已恢復健康,重拾久違的生活品質。 祝福老師 時間飛快,學校畢業距今已屆20年了,原來身材魁梧、志氣昂揚,現在則膀大腰圓、大腹便便。歲月的淬煉多了生活的感觸及人事的體悟。回首學校生活的人事物,原來是這麼美好,自忖更應好好珍惜這一切。在回老家探望長輩感受到長輩欣慰的同時,也會想到應去探望已屆耄耋之年的老師及師母;師母近年罹患失智症,日常生活照護均由老師親自打理,對於一個八十幾歲的老人而言,可謂辛苦。願老師及師母每天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張芳銘 /1995年大學部、1997年碩士班畢 2017.02.21 彭雲明註: 張芳銘1997年6月畢業於臺大農藝學系碩士班,賴光隆教授正好是在1997年的2月退休。所以他算是賴教授的閉門弟子。在他的感覺裡,賴老師像是一位慈愛的父親。與他的師兄相比較,張芳銘像是屘子般幸運的受到更多的關愛。
愛達荷的美好回憶 胡凱康教授留美期間,與賴光隆教授巧遇。在他鄉異地相約遊釣,度過悠閒愉快的時光,賴老師展露了嚴謹外表下的赤子之心。回國後,對於愛達荷的美好回憶,仍然津津樂道,露出像頑童一樣的溫暖笑容。 學者的威儀 民國六十三年我初入農藝系的時候,賴光隆老師是當時的農藝系系主任。對於一個看慣軍服與中山裝的毛頭小子而言,長年穿著全套筆挺西裝的賴老師那種學者的威儀,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往後的時日裡,不論是在課堂內還是課外與賴老師的接觸,都一再印證了他那一絲不茍的特質。 那時大四的專題討論課程都是由系主任主持的,記得在上學期第一次上臺報告時,有一位同學因為怯場而故做輕鬆狀,又比預計時間提早了五分鐘結束,結果在最後講評的時候受到賴老師相當嚴厲的訓誡,下課後還有勞眾同學圍著好言安慰一番。 嚴謹來自尊重與堅持 民國六十七年我再入農藝系攻讀碩士,賴老師剛剛卸下系主任的重擔。在那個時候的碩士班作物組,作物生理與遺傳育種還沒有教學分組,主修遺傳育種的人對於作物生理相關必修課程當然都是頭痛萬分。但是在大學部時留下的記憶讓我一點都不敢輕忽,也順利修習通過賴老師講授的高等作物學。不過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體會到賴老師的嚴謹,其實是出自於對學術與教學的尊重與堅持。 愛達荷的巧遇 真正見到賴老師在課堂外真實生活中的一面,是在民國七十五年的夏天,那時我已經帶著家小在美國華盛頓州立大學進修三年。美國西北各州並不是一個留學的熱門地區,所以可以想見我們一家在隔壁愛達荷州一間生鮮超市的停車場上巧遇賴老師與師母的驚喜。後來才得知那一段時間,賴老師是到愛達荷州立大學進行休假訪問。鄉下地方沒有什麼景點或是藝文活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帶老師與師母跟我們一家去河邊公園野餐釣魚。就在那幾次的遊釣活動之中,我看到賴老師卸下平日的矜持,為完美的拋擲露出笑容,在中魚的時候鼓掌歡呼,完全表現出隱藏在嚴謹外表下的赤子之心。兩年後我有幸回國任教,幾次在農藝館遇到賴老師,他都還對於那幾次的遊釣活動津津樂道,露出像頑童一樣的溫暖笑容。 為老師祝壽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賴老師,在學術上嚴謹,在教學上認真,在生活上充滿好奇心,能夠欣賞不論大小的美好事物。回國任教三十年,不敢期望能有與老師一樣的成就,但老師面對工作與生活的態度,一直都是我想要效法的榜樣。今年適逢老師八八米壽,謹在此記敘當年的一段因緣為老師祝壽,並祝福老師有一個充實圓滿的人生。 學生 胡凱康 謹記於 2018.09.10 彭雲明註: 1989年2月我回到農藝系任教,跟胡凱康久別重逢,距離1983年8月我們分別前往華盛頓州及肯塔基州攻讀博士學位已經五年餘。有一次在農藝館的走廊,看見賴光隆老師跟胡翰心在說話,像是爺爺跟孫兒在說話,心裡覺得很好奇。他們究竟是何時發展出忘年之交的。賴老師當時58歲,胡翰心還在唸臺大附設幼稚園。在一次閒聊中,向胡凱康提起此事,才知道胡凱康一家人在愛達荷州巧遇賴老師,跟老師及師母曾經度過一段悠閒而美好的野餐釣魚時光。在賴老師邁向88歲米壽前,學會的編輯部特地邀請胡凱康來撰寫並回憶這一段美好的師生情誼。作為米壽慶的祝賀。 下列幾張照片是胡凱康一家人的近況,當年還在唸幼稚園胡翰心,30年後已經成家,婚姻美滿並育有一女。
圖說:祖孫樂。由左至右:胡Cici(Cecilia)、胡翰心、胡凱康。祖孫三代合照。
圖說:翻滾吧!女孩。胡Cici要逃離阿姨的懷抱。左一左二是胡翰心與胡安娜(Joanna Hwu)。
圖說:壽星照。由左至右:胡凱康、胡Cici、邱淑美。孫女過生日、爺奶同樂。
圖說:第一次過生日。由左至右:胡安娜、胡凱康、胡翰心、胡Cici。Cici過周歲生日,爸媽侍候在側,奶奶掌鏡。
農藝系遷館之回憶 彭雲明教授以系友和老師的身分,回顧一段農藝系鮮為人知的遷館故事,感念賴光隆主任開創新局的貢獻,並且為賴老師的88米壽慶賀。 新系館蘊釀新文化 在教職生涯中每年都受邀參加系學會的送舊活動,1979年的那一次是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雖然都已歷經39年了,一些活動的細節至今仍歷歷在目 。那次活動的場地是在一所教會的大廳堂(很可能是改建之前的懷恩堂),主辦活動的是當時的三年級。有別於以往的是當晚的食物是班上同學自行烹煮從家裡攜帶過來的,而且晚餐後的表演節目有不同年級的學生共同組隊編劇演出。其中有一齣好像是白雪公主與七矮人,就是由大三及大二的學生共同組隊演出。這一點是非常的獨特,有別於以往各個年級自行組隊演出,這齣劇是兩個以上的年級混和組隊演出。我正在驚嘆這種混合組隊的表演,坐在我左手邊的曾美倉老師,也讚嘆地說:「新的農藝系館提供以往所沒有的互動空間,醞釀了新的文化。」他的話讓我頓時開悟。 賴主任主導新館規劃 農藝系是在1977年的暑假從四號館遷移至活動中心旁邊的新系館。當初規劃搬遷的正是當年的系主任賴光隆教授所做出的最重要的決定。當時的農學院院長陳超塵先生,鑒於四號館的空間不敷使用,希望藉由新建的館舍來滿足師生的需求。在協商遷館之時,園藝系表達了留在原館的決定,所以新館預訂由農藝系遷入。因此在開始興建之前,賴主任即主導未來新館的空間規劃。所以現今大家習慣的空間配置,亦即指導教授跟研究生相處的空間,以及研究室與實驗室隔著走廊相對應的空間配置,都是當年賴主任參照東京大學的館舍而設計的。新的系圖書室空間寬廣,方便師生在館內閱覽。同時史無前例地設置了學生研習室,提供給系學會使用。相對於四號館的空間配置,這棟新館的空間配置大幅度提升了師生之間的互動,以及不同年級學生之間的互動。遷館後的兩年,新的學生文化已經在送舊的表演中呈現出來。 四號館空間不敷使用 四號館在臺北帝大的時代,容納了5個講座,其中農經講座與園藝講座在傅斯年校長的任內改為農經系與園藝系,其餘3個講座:作物學講座、育種學講座、工藝作物講座則合併為農藝系。據園藝系康有德教授的敘述,四號館曾經一度因為三個系的師生人數膨脹而不得不將穿堂改變成上課的教室。所幸1964年洞洞館落成後農經系遷出四號館,所留下來的空間讓給農藝與園藝兩系使用。我在1970年入學時,課餘空堂時間大多窩在四號館東側二樓系圖的閱覽室,或是西側一樓的農學院第一實驗室。這兩個空間都不大,也不常接觸到上一屆的學長姐或是下一屆的學弟妹。 緬懷賴老師的創舉 在農藝系新舊教師世代交替之際,賴老師在系主任任內的創舉,除了創設人工氣候室、積極招募新教師之外,還做了重大的遷館決定,替系上開啟新局面,塑造了嶄新的師生互動文化。在他88歲的生日前,我不揣文筆簡陋,敘述這段如今鮮為人知的往事,讓大家共同來緬懷賴老師的創舉。 彭雲明 敬書 2018.08.30 圖說:往昔臺北帝大農學科的館舍,四號館曾經容納過3個學系。1964年農經系從西側二樓遷出。1977年之前,農藝與園藝兩系合用此館舍,農藝系使用東側二樓與西側一樓,園藝系則使用東側一樓與西側二樓。1977年夏天,農藝系遷出四號館。
圖說:一度曾做為教室的四號館穿堂。當年農經系尚未遷出時,三個學系使用同一館舍上課,教室不夠,只好將穿堂的前方填補墊高以作為學生上課的教室。填補的部分與原建築的一樓地板接壤處仍然清晰可見。
圖說:農藝館今貌。1977落成至今已歷經40年,前庭的苦楝樹、臺灣欒樹、柳樹與野生蓮霧樹都已成蔭。
圖說:西側系樹。前庭的苦楝樹與臺灣欒樹與農藝系一起成長,稱其為系樹,名副其實。分別於春秋兩季開花。
圖說:正前方的系樹。原正前方為黃椰子樹,約2008年移走,2009年改種柳 樹。柳樹有象徵「留住」的意思,亦即,留住大學時代的青春美好回憶。Nox Acana 所唱的Scarborough fair 的歌詞中也把柳樹作為回憶與戀人相約的代表 tell her to come to the old willow tree ….
圖說:東側前庭的系樹--蓮霧樹。每年結實纍纍,掉落一地。無人撿拾,作為「植物」與「作物」之差別最佳例證。
圖說:系友會辦桌的系館玄關處。系館的入口處空間寬廣,是每年系友會的餐會所在地。每年春天的農藝宴,是系友們敘舊之處。 彭雲明/磯永吉學會秘書長 臺大農藝系教授 |
|
磯小屋修復再利用計畫內容節選(一) 臺北高等農林學校的校園規劃 今天的磯小屋,就是昔日高等農林的農場作業室,這是一般人所知曉的;但高等農林學校的設立,是如何而來?昔日校園的整體規劃與配置,又是何等樣貌?則令人感到好奇,我們邀請到劉建甫老師為您揭密。除了文字敘述外,也向您展示珍貴的資料與照片,歡迎一同來探索。
農事講習生 日本治臺初期,為加速農業的近代化,普及推廣農業知識與相關技術,總督府於明治33年(1900)5月3日公告的「臺北縣農事試驗場規程」中第一條即規定,農事試驗場由知事管理,並掌辦試驗農產及畜產之增值改良等事、農事傳習,以及巡迴講諭。依據此規程,農事試驗場為進行農事傳習,因此招募農事講習生,於同日公告「臺北縣農事試驗場農事見習生規程」共9條,暫定招收人數為4人。此為臺灣農業教育之開端。(詳見米報第三期: http://epaper.ntu.edu.tw/view.php?listid=236&id=19116#2) 農林專門學校 農事講習制度幾經變革,至大正8年(1919)公布「臺灣總督府農林專門學校官制」和「臺灣總督府農林專門學校規則」,開啟專門學校之設立,也使農學實業教育正式步入學校教育系統。 高等農林學校 農林專門學校校址原位在臺北廳大加納堡臺北城內25西門街,借用舊總督府廳舍(位置約今中山堂)授課。大正11年(1922)4月1日公告「臺灣總督府高等農林學校規則」,臺灣總督府農林專門學校改制稱為「臺灣總督府高等農林學校」後,校址移轉至臺北州臺北市富田町東南方約四公里處一角,周邊即為中央研究所農業部與其農地,利於未來教學與實習,亦有通往臺北城的主要幹道,且所在地原為民有地,已開墾的可能性高,推測因此選用此地,以利後續農場、苗圃的設置。
圖說:1913年,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頂內埔庄本場全景。照片中央橫向道路即今羅斯福路四段113巷,道路上方大型建築即為農事試驗場本部。照片上半部農田為農試場的試驗田區,也是日後高等農林學校的校地所在。 資料來源: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創立十年紀念》(臺灣農友會,臺北市),1913。 因初期的教學需求,故取用當時中央研究所農業部(原總督府農事試驗場)閒置的既有建築,包括講習生校舍、寄宿舍及講堂三棟,作為高等農林學校臨時校舍使用。校舍與農場之所在地面積約21甲,於同年8月14日進行保管轉換及新築校舍等工事。 新校舍與新築工程 距離中央研究所農業部的臨時校舍北方約300公尺處,則為正式的校舍預定地,另外於校舍預定地東南方稍遠的位置也規劃了農場,並接收了該地上的民房,在校舍預定地南方則設立了苗圃,占地約2.5甲,並在該地上設立管理事務所、實習用教室和擺放器具。 農場作業室(今磯小屋)其他新築工事配置圖 在接下來四年中,陸續進行的校舍新築工程包含校舍兩棟、本館一棟、化學講堂一棟與農場相關附屬建築,如下圖所示即為高等農林學校臺北農場作業室(現今之磯小屋)其他新築工事。
圖說:高農臺北農場作業室其他新築工事配置圖。紅色方塊標示新築建物即為現今之磯小屋。資料來源:《總督府公文類纂》,〈高等農林學校臺北農場作業室新築其他工事〉,1924。 陸續完成教學與行政空間 直到大正12年(1923)新校舍南講堂竣工後,學生開始轉移至新校舍中上課。接著因化學講堂、北講堂等教室陸續完工,逐漸達成高等農林學校所需之教學空間,於大正14年(1925)正式開啟林學科之授課。大正15年(1926)興建本館工程後,其它職員才得以有適當的行政空間,不再使用學生的空間,讓建築回歸原有的空間機能。 建物預算編列的資料 據臺灣總督府在預算編列上可見從大正12年(1923)之後逐年對高等農林學校之建物與設備工程作編列預算,以下列表分別整理各年之不同建築起造資料、興建坪數及造價相關預算編列。 臺北高等農林學校建物相關資料
資料來源:榕畔会校史編集委員会,《榕畔会史-臺湾における高等農林教育のあゆみ-》,(東京:榕畔会,1978)。國立臺灣圖書館,《臺灣總督府事務成績提要第二十六編~第三十二篇》,大正11~昭和 5 年(1922~1930)。
圖說:高農建物建造時間表 校園初具規模 至大正15年(1926)時,高等農林學校的校園已初具規模。對照上圖,校園整體分成南北兩個部分,以現今舟山路為界,北側為校舍,南側為實習農場。校舍部分有兩棟主要教室與一棟實驗教室,為容易區分,教室以南、北講堂命名。北講堂為兩層樓木造建築,一樓總共有七間普通教室,二樓有農學關係教室、植物關係研究室與其他相關研究室。南講堂為兩層樓木造建築,一樓有階梯教室、應用菌學教室、農產製造學教室、昆蟲學教室、動物學教室、畜產學研究室與實驗室。 北講堂西南側有一層樓磚造實驗用建築為化學講堂,作為研究室與實驗相關教室。其餘附屬建物部分有舟山路校門口後門之門衛所、蟾蜍山附近寄宿舍之門衛所、寄宿舍兩棟與講堂一棟。 帝大成立 合併建築群 昭和3年(1928)成立臺北帝國大學,合併臺北高等農林學校,校地上新築的建築群也成為臺北帝大日後發展的重要基礎。
圖說:由西向東側拍攝高農校舍建物。資料來源:〈校舍〉,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農學科 1928 第四回卒業紀念寫真帳》,昭和 3 年。 圖說:由南向北拍攝高農校舍建物。資料來源:〈水源地ヨリ見タル本校校舍附近〉,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林學科第一回卒業記念アルバム 1928》,昭和 3 年。 圖說:化學講堂。資料來源:〈校舍〉,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林學科第一回卒業記念アルバム 1928》,昭和 3 年。
圖說:門衛所。(1923-12-05 建造) 資料來源: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農學科 1928 第四回卒業紀念寫真帳》,1928。 圖說:第一農場作業室(1925-02-28 建造)。資料來源: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農學科 1928 第四回卒業紀念寫真帳》,1928。 圖說:門衛所(1925-08-10 建造)。資料來源: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林學科第一回卒業記念アルバム》,1928。 圖說:學寮。資料來源: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農學科 1928 第四回卒業紀念寫真帳》,1928。
圖說:講習生講堂及教室。資料來源:臺灣總督府農事試驗場,《農事講習生一覽》,1909。 圖說:從蟾蜍山方向俯瞰校舍及農地。資料來源:臺北高等農林學校,《臺北高農林學科第一回卒業記念アルバム》,1928。 本文節錄自:王惠君 教授,《國立臺灣大學舊高等農林學校作業室修復及再利用計畫》2018。 磯永吉學會 古蹟文物與事務委員會召集人/劉建甫 |
|
秘書組 1. 6月30日上午召開107年度會員大會。 文史與出版委員會 1. 實體書《稻香》於6月中旬正式出版。 作物科普講座委員會 舉辦四場演講: 志工事務委員會 1. 申請林瑋瓊志願服務紀錄冊。 古蹟建物與事務委員會 9月13(四)委員會召集人劉建甫與秘書長彭雲明一同前往羅東請教燦景公司負責人葉永韶建築師。得知修繕分成兩階段:第一階段是施工的設計,第二階段則是實做。葉永韶建築師的業務是施工前的設計。他強調經費的來源仍然要考慮以市政府文資局及行政院文化部補助為原則。 走廊聯盟委員會 9月17日竹仔湖復耕田收割。 |
|
磯小屋米報著作權屬於國立臺灣大學磯永吉學會 臺北市羅斯福路四段一號 TEL:(02)336647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