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思歷程
李修平問(以下簡稱李):您是從何時開始對古代中國感到興趣?
羅泰答(以下簡稱羅):當我還是小孩,就對優美、古老的中國文明產生莫大興趣。儘管當時我不可能去中國,但出於好奇,大概十三、四歲左右,在一間校外活動中心學習漢語。之後,便下定決心認真學習。 開始研究漢學後,我認為應該先從古代開始,再往後延伸。不過直到現在,我的研究領域一直停留在古代中國。對我而言,古代中國的內容極為豐富,也極有意思,而且研究古代中國是瞭解現代中國重要的途徑。20世紀以來的中國考古學史,是中國現代史中非常重要的一支,我對這個課題非常感興趣,並且關心古代中國的研究在現代知識結構中的位置。從這點來說,我的研究並不是僅聚焦於古代中國的研究。
李:在您求學的過程中,是否曾經遇到對您影響比較深遠的老師?
羅:對我影響最為深遠的是張光直先生(1931-2001),張先生應該是我所遇過最聰明的老師。北京大學的鄒衡(1927-2005)、嚴文明(1932-)、俞偉超(1933-2003)、宿白(1922-)、高明(1926-),以及京都大學的林巳奈夫(1925-2006)等幾位先生,都是很好的榜樣,學術標準很高,做學問的風格各具特色。還有一位,是我在日本留學時遇到的女性學者Anna Seidel(1938-1991)教授,德國出生,專長為中國宗教,是20世紀研究中國道教最優秀的學者之一。當時在京都留學的外國學生,經常到她的研究室開討論會。她擅長提出各種有趣的問題,總是堅持要我從各方面考慮,超越純粹從器物學或類型學的視角瞭解古代文化。她希望我在物質文化的基礎上,發現人的思想內涵,特別是宗教思想;並且不斷提問,物質文化背後的禮制為何?儀式如何進行?這種思考方法符合人類學的研究態度,中國學者也在思考類似的問題。 如果當年留學日本時期,沒有機會面對這樣的挑戰,我的研究可能會更加單純,還真有可能成為很死板的考古學家。可惜Anna Seidel教授五十三歲就因病去世。
李:還有其他學者對您產生影響嗎?
羅:其實,許多中國、日本、歐洲與美國的學者,對我的研究都有深遠的影響。不過礙於篇幅,我無法一一說明。例如,我在日本留學時,受過多位非常優秀的同學影響。他們讓我明白,我的知識背景不足,可能永遠都跟不上他們。儘管如此,我至少還可以做一點努力。他們也讓我意識到,研究學問客觀的水平為何,什麼是最高標準的學術研究。我是否能夠達到此水平,則是另一回事。這些同學都是以中國為研究領域,包括考古學、語言學與古代史。另外,我在哈佛大學的同學,例如張隆溪(1946-)、巫鴻(1945-),以及北京大學的同學馮時(1958-),也是如此。馮時的文獻功力深厚,想法相當有創見,特別是他對中國天文考古學與宇宙觀的研究。其他學者關於這個領域的觀點,我會比較保留;如果是出於馮時之口,可以 .....(詳見全文)(本文原刊於《臺大歷史系學術通訊》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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