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防彈背心,手拿麥克風,一邊跟著在摩蘇爾巷內和ISIS進行槍戰的伊拉克聯邦警察在戰地穿梭,一邊躲躲藏藏地進行採訪拍攝,他是台灣第一位深入戰爭交鋒地的記者,彭光偉。
天生愛冒險、喜歡未知事物的他,從小就立志當一名記者,大學自幼教系畢業後,便考入臺大新聞所。彭光偉說:「當時只要有實務界的老師來上課或演講,我就會逼自己一定要問一個問題,這樣不但能逼自己去聽講者的內容,也能訓練自己組織和發問的能力。」也是在讀研究所的時候,當戰地記者的想法悄悄在他心中萌芽。
提到想當戰地記者的理由,彭光偉認為做新聞跟別人越不一樣越好,在台灣因為資金和各種因素,幾乎沒有媒體在經營這塊,最多就是派記者到戰地外圍,並沒有真的進到交鋒的區域,因為覺得台灣在這塊較為缺乏,也是他想深入戰地的主要原因,他說:「就是因為沒有人做,我覺得才需要去做。」此外,戰爭其實從來沒停止過,但因為台灣人離戰爭很遠,也不太關心國際新聞,生活過得非常安逸,彭光偉希望能透過新聞,讓更多人關注這些事。
但能去戰地的機會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透過不斷地爭取、聯絡才有辦法。去年初剛好遇到敘利亞的停火協議,彭光偉便主動和長官提想去敘利亞採訪,因為其他媒體都是用外電,從來沒有媒體想過可以進去敘利亞。得到允許後,他便想辦法和當地官員聯繫,歷經三個月的溝通,終於成功取得進入的門票。
而去年底前進伊拉克時,因為簽證取得困難,他們是透過專門帶外國媒體前進戰地的中間人「Fixer」穿針引線才得以進入伊拉克。彭光偉透露,他們先從認識的土耳其人引薦在庫德斯坦教書的教授,由教授介紹認識的Fixer,再找到另一個Fixer……牽來牽去過了一個月就找到管道,比透過官員去敘利亞還快,然後才安排後續的行程。
去過敘利亞、伊拉克、以巴邊境後,彭光偉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在伊拉克時,有次跟著當地的軍隊到屋頂上拍攝狙擊手攻擊的畫面,卻碰上了ISIS使用毒氣的攻擊。他說:「你會帶防彈衣,你會預期子彈可能會射過來,但毒氣完全是預料之外的事情。」要不是長期在戰地的指揮官對毒氣敏感,趕緊叫他們撤退,不然彭光偉一開始還以為是對方的子彈射過來,等過了十幾秒才聞到刺鼻的味道根本來不及反應。
而為了不要讓家人擔心,在要出發戰地前,彭光偉都不會特別和家中的人報備。因為在戰地有太多無法預料的事情,讓家人擔心一兩個禮拜也不值得,若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還是會知道。等他回來後,如果播出家人有看到就看到,沒看到他也不會特地去說。彭光偉覺得,戰地記者不能冒冒失失,要特別小心遵照該有的規矩去走,想辦法活下來把拍到的畫面帶給世人,而非去找死。
彭光偉認為,若將來有志想要從事戰地記者的話,有正義感、喜歡探索未知去冒險、好奇心重且不怕苦的人比較適合,因為在戰地真的就是要吃苦耐勞不是去享受的,儘管路程上可能會抱怨,但還是要咬緊牙關撐下去,才有辦法順利完成拍攝。
他也給想當記者的學弟妹三點建議,第一,不要人云亦云,雖然重大的事件每個人都會去追,但如何找到自己獨特的角度,才是一個記者的價值所在;第二,如果要走媒體,永遠都要保持好奇心,才會繼續發現新的事物;第三,找一個有興趣的議題或領域去深入,並持續跑線經營人脈,才會在這部分變專家。但彭光偉也認為,在新人時常會需要幫忙代跑其他線,可是不需要特別去排斥這件事,因為都是磨練的機會。
未來,彭光偉也希望有機會能再度前進敘利亞,或是到葉門、沙烏地阿拉伯等難以進入的地區進行採訪,但他並沒有辦法保證可以繼續做二十年或一輩子,他認為:「太沉重,也沒必要,人不用給自己太多限制,因為你的興趣會改變,在每一條路上也都會遇到不一樣的人事物,不一定要當記者才能做紀錄的事情,可以用不同的方式,這樣也很好。」
文/鄭宇茹